「幹嘛？」
「你為什麼要和那麼兇的媽媽結婚啊？」
「這個嘛……她有時候也會展現出溫柔的笑容……所以我就──……」
「……就因為這樣？」
老爸只是露出了笑容，喝著茶，笑瞇了眼，什麼也沒說。
我一直覺得，人啊，活在這個世界上，只要平平凡凡的過上一輩子就好了。什麼英雄啊、勇者啊的，我都沒興趣，我只想，平凡而且簡單的過完這輩子就好了。
我討厭麻煩。
可是，麻煩卻總是常常纏上我。
「鹿丸，你坐在那邊幹嘛啊？」有點細、有點尖，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一點嬌一點傲的嗓音突然從頭上傳來，即使沒有抬頭，光憑聲音也能明白的感覺到對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，一定是微微的皺著眉，一臉奇怪。
因為印象中，那個少女就是那種……脾氣不怎麼好的人。
「唔……我在看雲。」抓了抓頭，看著遠方天邊浮動的流雲，我這麼說著。
然後，一陣風從我的頭頂拂過。
粉色的櫻花因這陣突起的風而紛落，像極了故事中的場景，跪坐在巨大的扇子上，那個從滿是風砂的國家遠來的少女，利用著自己搧出的風，翱翔在天空中，紛落的花雨中，她翩然而下。
其實，很詩情。
彷彿聚集了所有光芒，流金般的頭髮隨著流風搖曳著，迎著陽光，耀眼的讓人忍不住抬起手，想遮掩住從她身上散發而出的光華。
「唰！」俐落的收扇聲響起，我將抬起的手放下，看著站在我面前的她。才一陣子不見而已……感覺，她又成長了不少呀。
她真的很有才華。
「嗨，手鞠。」扯開了唇角，我朝她打了個招呼，卻被她瞪了一眼。
唉……所以我說，麻煩啊……
「你這傢伙還是一樣，只會看著天空發呆啊？」雙手環著胸，手鞠微微抬高了下巴，有些嬌氣的說著。
「嗯……是啊。」抓了抓頭，我站了起來。「怎麼會突然從砂忍者村跑來木葉？又發生了什麼事嗎？」
「沒事就不能來木葉嗎？」她突然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。
那是有點讓人發毛的眼神。
「……我可沒這麼說……」
「沒有最好。」收起了那種奇怪的眼神，她突然笑著用拇指比了比自己，對我說著：「對了，告訴你，我已經成為上忍了喔。」
她說，有點嬌甜，有點驕傲的說著。
而我，只能錯愕的看著她，許久才慢慢地吐出一句……
「啊？」
＊ ＊ ＊
在手鞠告訴我，她已經成為了上忍以後，我才真正意識到，時間，真的過的很快。
大家一起面對從各個國家前來的下忍，為了成為中忍而比賽練習著的日子，彷彿還是幾天前的事情而已。佐助離開我們，鳴人跟著自來也大人前去修行，感覺也只是昨天的事情……
為什麼時間會過的這麼快呢？
坐在樹下看著天空，我習慣性地思考了起來。
「咦？你還真的在這耶。」突然，手鞠在我旁邊坐了下來，順著我原先看的方向看了出去。「聽說你很喜歡看天空？為什麼？」
她伸長了手，有些像是在伸展，也有些像是想要抓住天空，蒼綠的眼映著藍天，澄澈的不可思議。
看著她的側臉，有些意外的，我發現從側臉看來，她的臉部線條比較柔和一點，感覺……感覺──……
「鹿丸？」等不到我的回答，她轉過頭，微甜的氣息噴上了我的臉，我才意識到，她跟我，其實靠的很近。
突然有種，不自在的感覺。
「喂，你不會真的在發呆吧？鹿丸！」
「啊、啊？那個，我是在看雲。」急忙將視線調回天空中浮動的雲上，我說，卻感覺心跳的速度微微加快著。
是因為說了謊的關係，還是……
「雲？那種東西有什麼好看的。」瞟了眼被碧藍天空劃開的雲，她皺起了眉，像是非常不能理解我所說的話般。
「是沒有什麼好看的。」很乾脆的，我點了點頭。
「那你幹嘛老是抬頭看向天空？不要跟我說你是在思考，那有那麼多事情好思考。」
呃，幹嘛一直追問啊？
看著手鞠一臉不打破沙鍋問到底不甘願的樣子，我嘆氣了。
女人啊，麻煩。尤其是像這種樣子的……
「妳不覺得，天空很大嗎？」
你在說廢話？我看的很清楚，她的眼神這麼寫著。
「我覺得啊，世界上最討厭的事情就是『麻煩』了……麻煩的事情一多，就開始覺得煩，不順遂的事情遇的多了，就開始怨天尤人起來。可是啊，不論遇到了什麼事情，只要抬起頭來看看這片天空，就會覺得……跟這片天空相比，我們是那麼的渺小，而我們所在乎、不順的事情，是那麼的微不足道……」
只要這樣看著天空，這樣想著，感覺不管遇到了什麼事情，我都有勇氣去面對；不管遇到了什麼仇恨，我都能告訴自己不去銘記。
因為，跟這篇悠久的蒼天相比，人類啊，渺小的令人訝異。
「喔……」緩緩地拉長了音，手鞠看著我，突然露出了笑容。「想不到你說的話也滿有道理的，聽你這麼說，我突然覺得我的心情好多了呢。」微笑著，她說。
溫柔的，微笑著。
這是第一次，我看到她露出這樣的笑容。
有些私心的，我想把這樣的笑容收進心裡，想把手鞠溫柔的笑容，收進心裡。
──我希望，她可以一直保持著，這樣的笑容。
「如、如果妳遇到了什麼事情的話，就儘管跟我說吧！我一定會幫妳的！」在還來的及思考前，我的身體已經自己做出了反應。緊緊地抓著手鞠的肩，抿直著唇，我這麼對她說著。
她有些瞠目結舌的看著我。
可惡！我在說什麼？奈良鹿丸，你在耍什麼帥啊！
被她這樣看著，我的手心汗濕著，不自覺的窘了起來，鬆開了她的肩，別過頭去。
「我、我只是說如果而已啦，因為手鞠妳其實也很厲害，或許即使我想也幫不上妳什麼忙吧？」
即使背對著她，還是能清楚的感覺到她的視線……雙手掩著臉，我的心跳逐漸快著。我、我是怎麼了？臉越來越燙……
「──可是，如果有鹿丸的幫忙，那麼會更好吧？」手鞠這麼說著，聲音有些低，如果不仔細的話，根本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。
「吶，鹿丸，你之前不是問我怎麼會突然跑來木葉嗎？你轉過來，我告訴你我為什麼會來木葉。」
咦？她要告訴我？
本能的，我回了頭。
「──我會到這裡來，那是因為你在這裡。我想跟你分享我的喜悅，所以我到這裡來找你。」
她的聲音，總是有些尖、有些細，像是反映著她的個性般，非常的清脆，卻又帶了一點嬌、一點傲。這是我第一次知道，原來，她的聲音也可以很甜、很甜。
可是，最甜的，並不是她的聲音。
──我不知道是不是女孩子的唇都像她的那麼柔軟。
粉色的唇輕輕吻著我的，有股釀果子的氣息在我的嘴中綻了開，酸甜中，帶點微醺的芬芳。
她微微笑著，兩頰微暈，蒼綠的眼睛晶盈，映著我的身影，滿滿的都是。
看著她的笑容，我突然想起，老爸曾說的話。
雖然她的脾氣並不是很好，雖然女人只代表麻煩，可是、可是、因為她偶爾也會露出溫柔的笑容，所以、我……
我也想，跟她一起分享我所有的喜悅……
那天的天空很藍，雲很白，午後偶有微風吹著，很涼。
我卻只記得，當風將櫻花吹落時，粉色的櫻拂過她，襯著那流金般璀璨的髮，以及她含笑的眼，那張總是寫著堅強寫著驕傲的臉微微暈紅的樣子，其實很嫵媚。
於是，忍不住的，我又靠了上去，她緩緩閉上眼。
釀果子的芬芳包圍著我，那是她的香味。
春天的風拂著，我醉了。
醉在這個由風與砂所孕育出來的少女，那從不輕易示人的溫柔之中……
──溫柔，以兩人的形式、鹿丸篇‧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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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冷眼花叢裡 (7)
